潮劇著名表演藝術家姚璇秋離開我們已一年有余，但她的名字永遠和潮劇鐫刻在一起，她的藝術成就與人格魅力，也永遠留在我們心中。日前，姚璇秋老師的首位入室弟子吳玲兒在接受記者采訪時，深情談及恩師當年悉心的傳授與栽培，由衷而言：“老師一招一式教我演‘五娘’，引領我走上潮劇藝術之路，我很慶幸成為她的學生。她對藝術的認真追求與無私付出，是當年許多潮劇老藝人所共有的藝德……”

與老藝人同臺演出一招一式皆是學問

吳玲兒1978年畢業于汕頭戲曲學校，是潮劇著名閨門旦、青衣，其飾演的《陳三五娘》中的黃五娘、《蘇六娘》中的蘇六娘、《偷詩》的陳妙嫦、《柴房會》的莫二娘、《王熙鳳》的尤二姐、《藍繼子》的藍王氏、《飛龍女》的皇甫飛龍，《柳玉娘》中的柳玉娘等許多角色均深入人心，為觀眾所熟悉和喜愛。

“璇秋老師因為成功扮演了‘黃五娘’‘蘇六娘’‘陳璧娘’‘李三娘’等角色而被當時圈內同輩和一些觀眾尊稱為‘阿娘’。平時我們喜歡稱呼她為‘秋姨’。”說起老師，吳玲兒倍感親切。1978年，廣東潮劇院恢復建制，汕頭地區潮劇團、青年實驗潮劇團歸并入潮劇院，一批批潮劇演員及藝術骨干先后歸隊，潮劇重煥勃勃生機，一批經典劇目陸續復排，同時也新編創作了許多優秀劇目，各劇團積極招攬人才，還招入一批畢業于戲校的青年演員作為新生力量，年方十七歲的吳玲兒也在此時進入潮劇院一團。吳玲兒告訴記者，自己在戲曲學校讀書時學的都是現代戲，來劇團后才開始學古裝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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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剛開始時我們演的是婢女等配角，和老藝術家們同臺演出，得以有機會在一旁仔細觀摩老師們的表演，受益匪淺。”吳玲兒回憶，當時秋姨演《辭郎洲》中的陳璧娘，她則扮演戲中的一名漁女，同臺演出，老師表演的腳步手法，她看在眼里，慢慢有了體會，并學會了走區位。

“我很喜歡看秋姨演戲，尤其是《陳三五娘》這出戲，覺得她演五娘是那么細膩到位，端莊典雅，每一個身段動作、每一句唱詞念白都是那么美，被深深吸引的同時也暗暗記下來……”

“阿娘”慧眼收徒以戲帶功細心傳授

姚璇秋老師曾說“潮劇的傳承，要從潮劇的承前和啟后兩部分講起。我最大的期望是潮劇藝術能夠薪火相傳，一代接一代傳下去。”而早在當年復排《陳三五娘》等傳統戲時，她就提出了潮劇應該盡快培養青年演員傳承傳統戲的建議，當時劇院領導和老藝人也深有同感，由此，吳玲兒等一批來自戲校的“好苗子”得到傳授栽培，在潮劇舞臺上嶄露頭角。

吳玲兒說，當年她們一群小年輕跟著秋姨學《陳三五娘》這出戲，秋姨要從中挑選一名演黃五娘，就讓10名青年女演員上臺演唱戲中的選段并展示轉身等身段動作，她很幸運地被秋姨選中。“見此良辰美景，恰似置身蓬萊……”聊及當年情景，吳玲兒邊唱邊比，記憶猶新。坐在一旁的方展榮老師忍不住插嘴：“當時，我和鄭文風院長、陳彥副院長在臺下觀看，當看到玲兒表演時，他們說‘對了，就是她，有姚璇秋的影子！果真，璇秋姐一眼就相中了她。”就這樣，因形象氣質與表演韻味頗為貼合五娘這個角色，吳玲兒被慧眼識才的秋姨收為徒弟。

“當初學這個戲就是模仿跟學，以戲帶功。”吳玲兒回憶，秋姨教她演“五娘”，可以說是“手把手”地教，一段戲一段戲，一招一式，一腔一調，唱、念、做細細示范，她模仿著學。端坐、轉身、開扇、看詩、念詩，點點滴滴都得有大家閨秀形象，就連拿扇也有學問：“觀燈”場拿的是折扇，見到陌生人趕緊打開折扇擋住臉部；“花園場”拿的則是圓扇……吳玲兒說，除了唱做，秋姨還對她表演時的語氣和情緒如何改善悉心指點。“當時心里是忐忑的，《陳三五娘》觀眾早就耳熟能詳，秋姨又是我所敬重的名家，能得她傳授實屬幸運，萬一學不好辜負了老師可怎么辦！為了得到老師的肯定，我是鼓足了勁努力地學……”

讓位年輕演員培養好苗子甘當“綠葉”

彼時，吳玲兒雖然剛入門學傳統戲，但秋姨細心耐心的示范、點撥和引導，使她增強了信心。“‘五娘’這個角色是閨門旦行當，她養在深閨從未出門，單純可愛，端莊穩重，羞澀內斂……”在老師的指導下吳玲兒學會了潮劇旦行功法，并很快入戲，她演的五娘身段動作透出年輕曼妙，舉止端莊穩重，唱腔委婉清麗，爛漫單純、矜持典雅的大家閨秀形象得到了眾人的肯定，認為她的表演頗具“姚璇秋的味道”。

戲排后不久，恰逢1979年劇團赴泰國演出，《陳三五娘》被選為獻演的第一出戲。在出國前的排練中，本來黃五娘是由秋姨扮演，但她表示自己已四十多歲，不太適合扮演少女五娘這個角色，提出讓吳玲兒演《陳三五娘》上集。為了培養潮劇事業接班人，秋姨無私地把演出機會讓給青年演員。深得名師真傳的吳玲兒，扮演的黃五娘在異國舞臺綻放光彩。《陳三五娘》隨之又赴新加坡、香港等地演出，所到之處均引起熱烈反響，吳玲兒迅速蜚聲海內外，從此迎來繁花似錦的藝術人生。

回憶恩師，吳玲兒說，當年黃欽錫、盧吟詞等老一輩將各自最好的藝術傳授給璇秋老師，她集合了多位師父各方面的優點，也傳承了無私付出的藝德。談及傳承，吳玲兒說，戲曲非一日能學就，而是長期潛移默化，長年累積下來的。“潮劇舞臺上看似簡單的動作，其實是很有講究的，每一個動作都得規范，手勢并非比得越多越好，而是得恰到好處，眼神也不能亂轉，目光所及，手勢所指，都有一個準確的定點。”她表示，傳統戲曲傳承，首先得守住根，守住潮劇獨有的韻味，老中青演員同臺演出，有利于提供更好的學習機會，希望能有更多經典劇目得到復排傳承，也希望能有更多的青年演員得到名師指導，讓潮劇藝術代代薪火相傳。

（圖片由受訪者提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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